他以為梁弦會同意的，畢竟梁弦自打回京之後，就再也沒碰過女人了，眼下終於看到個順眼的，不會拒絕才是。

卻不想，梁弦還真拒絕了。

敲擊著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頓，繼而梁弦睜開了雙眼，幽深的眸子便落在了梁墨雲身上。

並沒有說什麽，他只像是回過了神一般，道：“吃飯吧。”

言下之意，倒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梁墨雲的提議。

梁墨雲有些吃驚，但看梁弦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，便只好收斂起了驚訝，沒再開口了。

不想這時，外頭唱戲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，包括那些吹拉彈唱的也統統都沒了聲兒。

緊接著，一樓的大堂裏便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響。依稀間，還聽到幾聲咒罵，以及女子的軟聲哀求。

這是出事了？

梁墨雲有些警惕地皺了皺眉。今日梁弦臨時起意要出門，且只帶了他在身邊，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就麻煩了。

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未免草木皆兵，這裏可不是邊漠，旬國的刺客手臂再長也伸不到這裏來。況且京城的治安一向良好，真要出了事，不出片刻便會有巡城士兵趕來，將鬧事的一網打盡。

梁弦看出了梁墨雲的心思，他倒不在意大堂發生了什麽事情，畢竟青天白日的，這大酒樓也不是吃素能讓人隨意鬧事的。

但他還是有些不悅——那些人打攪到他吃飯了。

於是他給梁墨雲遞了個眼色：“去看看。”

梁墨雲應聲而起，快速出了雅間，朝樓下跑了去。

沒過多久，又有一陣敲門聲傳來，是酒樓的掌櫃。

開了門後，那掌櫃的二話不說便先給梁弦道了歉，說是樓下有醉酒的客人在鬧事，現在已經在處理了，希望沒有打攪到梁弦吃飯的興致。

說著，那掌櫃的又示意小二給梁弦送上了一盅鴿子湯，說是酒樓方面的賠罪，送給梁弦的。

梁弦微微頷首，表示自己並沒有往心裏去之後，那掌櫃的便再三道謝，又領著小二去了隔壁的雅間賠罪。

這掌櫃辦事倒是妥帖，一樓的事兒才鬧起來，他便帶人先安撫起了樓上的貴客。而一樓的吵鬧聲也已經停了下來，想來事情也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。

梁弦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手邊的湯勺，心思卻不在此。

他想起方才從萬家茶樓出來時，不經意間窺見了顧二娘眼中的一絲狡猾笑意，透著說不出的機靈勁兒。

像只在打壞心思的小狐貍。

她不歡迎他，他是知道的。他要離開茶樓，她為此而開心不已，這也說得過去。

但梁弦卻莫名覺得，這事恐怕不止這麽簡單……他總覺得她這兩天太過安靜了，而她顯然不是那麽逆來順受的人。

莫不是在籌劃著什麽事兒？

他這麽想著，門外就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，跌跌撞撞的，直往他這邊跑來，似乎還不止一人。

不一會兒，腳步聲越發地近了，與此同時還傳來了一個女子的低喘。

她似乎被什麽人給追著，很是焦急。

隨後她在雅間外頭停了下來，慌張不已地拍打起了隔壁雅間的門。然而那邊似乎空無一人，於是她又急急忙忙地來敲梁弦這邊的門。

卻不知怎的，大概是方才小二離開的時候沒有把門關好，那女子只敲了一下，門便直接被她給推開了，露出了一張俏麗的容顏，梨花帶淚，楚楚可憐，是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。

梁弦不悅地蹙起了眉頭，眼中劃過一絲淩厲。

但那女子可顧不上這些，她一看見這裏有人，登時松了一大口氣，急忙哀求道：“公子，公子，求您救救我！”

話音落下，她身後的腳步聲便已逼近。

原來跟在她身後的男子竟是個醉鬼，生得五大三粗，喝得醉醺醺的，滿臉紫紅，已然神志不清。

他迷蒙著雙眼尋找著女子的身影，嗅著女子身上傳來的脂粉香味，暧昧地笑著：“小美人，你別跑呀，快給爺親親……”

眼前這一幕到底怎麽回事，不需要女子解釋，就已經很清楚了。那個登徒子醉酒之後失了理智，妄圖輕薄人家姑娘，言行舉止放浪形骸，毫無顧忌，直把女子逼得走投無路，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女子一個勁兒地哀求梁弦，希望梁弦幫幫她。

偏偏梁弦竟完全無動於衷，竟像是什麽也沒看見似的！

女子大約是沒想到自己竟碰上個這般冷漠的人，楞神間便被那醉鬼給捉住了小手，抱了個滿懷。

軟玉溫香在懷，那醉鬼登時笑開了花，毫無顧忌地對女子上下其手，吃盡了豆腐，甚至還扯壞了女子的衣裳，露出了胸口大片的肌膚，是欺霜蓋雪的白。

女子被嚇壞了，又不敢聲張，唯恐吸引了別的雅間的客人——若是被人看見這一幕，她的名聲就徹底敗壞了，日後可就不用活了呀！

“公子，求求你，救救我！”她啞聲低泣，雙眸含淚望著梁弦。

梁弦握著杯盞的手，略略收緊了幾分，眸光冷冽。

他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
他這人雖不好多管閑事，但向來看不得女人遭欺侮，只是眼前這一幕卻莫名地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
會不會太湊巧了？

梁墨雲剛一走，這女人就出現了？

來不及深思，那邊女子竟已經被登徒子扯去了外衫，只剩下單薄的裏衣，隱約間還能看見艷紅的肚兜。

女子哭得很是絕望，她完全無法掙脫那醉鬼，屈辱和悲傷讓她已然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梁弦聽著心煩，他終於有了動作——將手邊的茶盞狠狠地擲向了醉鬼的腦袋。

他出手快且準，那醉鬼被砸得有點懵，腳下不穩，後退了半步。

女子大喜，趕緊捂住了胸口飛快地從醉鬼懷中掙脫，沖進了雅間之內，直往梁弦身後躲了過去。

那醉鬼見到嘴的天鵝肉飛了，自然不肯善罷甘休，嘟嘟囔囔地就要朝梁弦撲過來。

那女子可憐巴巴地揪著梁弦的衣擺，小聲哀求：“公子，救我，請您千萬救我一命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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